【辛赵不宣】叩风月
还个债。
@年糕糕 老师点的踏青放风筝，也就鸽了大概四个月吧。【不愧是我.JPG】
也算是之前瞎口嗨出来的江湖篇的一个小片段。
※
四月八。
长阶上沾着昨日雨后的痕迹，隐隐可见青苔。狭窄蜿蜒的小道用青石铺成，小沙弥侧身靠外让过，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：“山间路滑，施主仔细脚下。”
赵简看着手持竹杖的小和尚，站在她面前身量才将将过腰，也靠里让了一让：“小师父也小心。”
殿上高高的佛像慈眉善目，似乎敛眉垂望。
赵简拈着三支线香，沉静地拜了三拜。看着香炉里的三簇余煋明灭，一小截香灰无声扑落，赵简侧首看向身边人：“求了些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元仲辛压低了声音，“你还不知道我吗？我原也不信这个。”
“那你还来啊？”
他耸肩：“你不也是？”
赵简笑了笑，同他携手走出殿门，殿外青烟袅袅，烟雾缭绕着攀上飞檐鸱吻。
暮春的景格外秾丽，抬眼望去恰是鲜云朱景，芳风散花。远处有几家姑娘约了踏青放风筝，清脆的说笑声隔了老远都能听清。
近处飘的是一只美人风筝。这风筝做得考究，工笔细描勾勒出美人的云鬓花颜，即便是画在纸上仍旧身姿窈窕。两侧披帛坠作长长的飘带在青云间穿行，倒是很有几分羽化登仙的意味。
两人并肩瞧了一会儿，元仲辛福至心灵，忽地冒出一句：“美人如花隔云端？”
赵简下意识开口就回他：“谁是美人啊？”
二人对视一眼，然后垂头各自笑开了。笑完了，元仲辛抬头一本正经地应答：“美人正在我身边好好站着呢。”
赵简笑着睨他一眼：“少来。”
看了一会儿，元仲辛有些意动：“要不要试试？”
“不了吧。”赵简看云间的数只风筝飘飘摇摇起伏不定，“小时候倒是放过，后来入秘阁，没有空闲也没那心思，早就生疏了。”
元仲辛眼睛亮了一下：“试试嘛，难得出来散心。”
“不是，你上哪儿找风筝去啊？”
“这可说不准。”元仲辛冲她挤挤眼，“等我一会儿啊，去去就回。”
元仲辛还真没让她等太久，不过一刻钟就折回来了。
他顶着她狐疑的眼神，端的是一派从容：“咳，或许，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山时碰见的那位小师父？”
“……”
赵简给他气笑了：“元仲辛你又欺负小孩儿。”
“怎么能叫欺负呢。”元仲辛把风筝往她手里塞，啧了一声，“我可是答应了小师父一会儿给他画个更好看的。有来有往，分明君子之交。”
赵简无奈，应言拿起风筝，拈着线慢慢后退了两步。
山间的风不小，风筝几乎是才脱手就被卷上了半空。
风筝线绷紧的力道逐渐加大。赵简扣住线，一扣一松，张弛之间那一只彩燕就纵出了数尺。
元仲辛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把风筝线当弓弦拉了——啧，照赵简的性子来说这其实很有可能。
长风吹拂，她背着风向，仰着头看着风筝，一步一步后退。她脸上甚少有这样孩子气的神情，甚至没有顾得上眼前被吹得缭乱的发丝，遥遥望着云顶天光，眉眼俱笑。
那些被她早早舍弃的已经淡褪的少女梦，不意竟以这样的形式重新鲜活起来。
山色黛青，那一道靛蓝的身影在群山苍翠前，纤纤袅袅，裙裾飘摇似风荷举。蜀中多云雾，她跑得远了些，几乎是被渺渺山岚拥在了怀里。
元仲辛心下一慌，下意识喊出声来：“赵简——”
赵简听得这一声喊蓦然回首，笑容明丽无拘。
她好像一瞬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。
赵简收住线轴往回拽，把一截风筝线妥帖放进他手里，笑意不减：“要一起吗？”
元仲辛自她背后环住她去握线轴，咳了一声稍作掩饰：“雾太大了，我刚刚差点寻不见你。”
赵简看着风筝线在两人手里再次绷直，也笑：“不会。”
元仲辛静了一会儿：“你刚刚不是问我求了什么？”
“在殿前说不求也不信，”元仲辛把脸往她肩上蹭了蹭，半是说笑半是感慨，“我还当现世报来得这么快呢。”
“怎么把佛想得那么小气。”赵简听出他故作轻松的语气，刻意挑了话头玩笑道，“再说了，殿上的又不是月老，可没空来司掌姻缘。”
元仲辛于是会意：“也是，也没有解人红线的月老。硬要把仙女带走的那是西王母。”
……她是不是又被见缝插针地夸了一下？
赵简笑得风筝线都脱了手，拿手肘撞他：“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？”
元仲辛笑眯眯把她扳过来，稍稍弯腰：“你来瞧瞧？”
赵简作势挥掌，堪堪停在了他脸颊边上。
却没有落下。
元仲辛悚然看着颊边的手，冷不防她反手一勾，凑上来贴面一吻。
“行啦，别总想些有的没的。”赵简饶是再大方，这会儿也有些不自在，背过身去收风筝线，“赶紧把风筝还给人家小师父，年纪再小该修的课业都是有定数的，人好不容易有点儿玩乐的时候——”
耳垂忽然一凉。
元仲辛正用指背贴着那对红玉珠似的微烫的耳垂，嬉笑道：“好好好。”
“不过天色还早。”元仲辛笑意豁然，同她商量，“不如我们再找个月老祠去拜一拜？我这次认真求。”
赵简无奈地被他拽着走了几步，声气渐缓：“求那有什么用啊？不用求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
“你先前不是说了？我在你身边好好儿站着呢。”
她微微抬着下巴：“所以，不用求。”
不用求。
元仲辛呆愣地看了她一会儿，忽然俯身用力地箍住了她。
赵简一手擎着风筝，另一手到底也没舍得把人推开。只轻声嗔了一句：“干什么呢这青天白日的——哎你好好说话！不许笑了。”
“好，那咱就不去了。”
等笑够了，元仲辛松开她，点着头煞有介事地掰扯计算着：“毕竟佛诞，四处上香的人也多。香油钱还挺贵的呢。”
赵简翻个白眼将脸别开，嘴角的笑容却没有压住。
“真俗气啊你。”
※
写完觉得，啊，挺俗气的，佛寺里谈完情还谈钱，兜兜转转偏不谈信仰，还拐人家小师父风筝来哄媳妇儿，俗得……还蛮清新脱俗的呢（？）。
嗐。希望他们永远是俗世里的小神仙。
耶把债还完我终于可以开始搞点梗了。
评论(30)